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怕是房内的气氛太过沉闷，离开前云雀特意拉开了厚重的窗帘，纲吉看见，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总算停息，仅有凝聚在树叶上因负重太深的水滴偶尔砸落，而西西里的天空没有放晴，他突然想起日本的冬季。
在下雪的时候钻进被炉，或许看漫画，或许看电视，或许就看着窗外开始积雪，但那时候他肯定是和妈妈，和Reborn他们在一起，然后他会在积雪达到一定的厚度时穿上厚厚的衣衫，他会走出门去印上自己在这个雪季的第一个脚印，感受着寒冬的温度，说不定他还会见到偶尔散步到他家的狱寺和山本，可能迪诺先生也来并盛看雪，之后Reborn会邀请京子和小春，最后妈妈就会准备美味的火锅。
纲吉想起中二那一年的寒假，那还是Reborn刚来家里之后的不久，在某一个积雪的日子，他们到了并中。
按理来说在假期，尤其是在寒冷的假期里，纲吉是不应该到学校的，一方面是没有必要，另一方面是云雀前辈不喜欢有人在非上课时间出现在校内，但纲吉深知Reborn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不按道理，所以，他还是和住在自己家的食客到了并中。
雪季的校园很安静，一片白色，积雪有些深，他一脚踩下去，有一种下陷的感觉，而原本平整的雪地出现了一连串的脚印，它们并列，或者散涣。
纲吉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有稍微侧过头看走在他身边的Reborn，对方不像蓝波他们那样跑起来，而是十分沉稳地走着，也正是因为那样，所以Reborn踩下雪地时身体下陷得比较深，看上去有些辛苦的样子，纲吉也曾想过他是不是应该把对方抱起身，最终却还是打消了念头。
说到底，沢田纲吉也只是一个懦弱而不敢行动的人，从前就是这样，现在貌似，也没怎么改得过来。
不过可以肯定的是，虽然那一天十分混乱，常规的打雪仗最后演变成战争一样的模式，最后他还被一平的筒子计时炸弹炸飞，但那是沢田纲吉14年人生中最快乐的一个冬季，过往，他总是没有能和他一起打雪仗的朋友，所以即便他那时候有过抱怨，却还是把那段时光视为弥足珍贵的存在。
可是西西里的冬天几乎不下雪，纲吉已经快要忘记下雪的温度，以及积雪的场景。
他别过头不再看窗外的景色，那里仅有灰色一片，很压抑，然后小猫像是感应到纲吉的思绪一般，它支起身走到纲吉手边，伸出温热的舌头舔舐着纲吉的掌心。
“呵，好痒。”纲吉抽回手摸了摸它的脑袋，细小的绒毛十分柔顺，小猫眯起眼缩着脖子，很是享受的样子，“跟瓜相差好大。”
瓜总不愿和纲吉亲近，也很爱欺负纳兹，跟狱寺的态度几乎完全相反。
“小猫的话，果然是叫小玉？”纲吉动作轻柔地举起小猫，听它像是回应般细叫，“那就叫小玉吧，小玉。”
“起名的能力真差。”Reborn的声音突然从一旁响起，纲吉被吓了一跳，下意识松开手，结果小猫摔到他脸上，他感到脸有些痒。
“Re、Reborn…你什么时候进来的……”纲吉把小猫抱起放到一旁，随后撑着床坐起身，他刚刚一直是躺着的。
“敲门了，只是某人起名太过入神听不到。”Reborn往后指了指还掩着的门。
“唔，那你应该提醒我一下的……”被猫摔了一脸什么的真是丢脸。
“得了吧，你丢脸的事情我还看得少吗？”他反问，然后转身坐到纲吉的床上，把柔软的床垫压下去一角。
“唔唔……”
“话说回来，这么容易就倒下，果然是训练不够的原因？”Reborn伸出手探了探纲吉额头的温度，他的动作是十分轻柔的，说着的话却让纲吉感到寒意。
“不，已经很够了。”就是因为太够了所以才这样的好不好……
“哼，算了，好好休息几天，我也想见奈奈了。”
“欸，那工作……”纲吉几乎以为自己得了幻听，这个魔王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？
“怎么，你想做？”
“不，只是……”
“云雀把你的工作全部包揽了，好好感谢他吧。”
感谢云雀前辈，但是要做什么才能表达心中的感激？
风纪委员长的云雀前辈，一直是十分遥远的存在，那时候纲吉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年龄，毕竟对方是可以随意留在喜欢的年级喜欢的班级的人，后来因为Reborn和Vongola，两人渐渐有了交集，也就仅仅是交集，不过纲吉在很多事情上受到云雀的帮助，虽然那是事后Reborn告诉纲吉的，但云雀从来不表达自己的感情，他好像永远只关注并盛中学和并盛市，所以纲吉并不知道云雀对他的善意，虽说那很强硬。
可是纲吉是什么时候习惯云雀在他身边的呢？又是什么时候理所当然地接受云雀的帮助的呢？
好像渐渐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，云雀总是不多说一句话，就帮助纲吉，指环争夺战的时候是，未来战的时候也是，甚至是西蒙战的时候，前辈说：正因为不能让步，所以才称得上是荣耀。
那句话对纲吉来说，就像是救赎一样，他本来以为，自己已经走不下去了。
而现在也是这样，纲吉总是接受着云雀的好意，他当然是感激云雀的，但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好好的表达呢？
首领是大空，是包容，但是纲吉发现，他才是一直被包容的那个，而他那么任性，还想着见已经不存在的人，这样的他，真的好过分。
纲吉躺下，把头埋入被子里，其实他还应该感谢Reborn，假若Reborn不同意，那么无论前辈说什么，自己还是要爬起来处理工作……
“唔，骸……”纲吉把头更埋入被子里，以至他的声音被人听起来显得沉闷，“好恶心……”
“嗯哼。”房间内的一角腾起烟雾，军绿色的身影逐渐明晰，“真是失礼呢，彭格列，竟然说别人恶心什么的。”
“不是说你恶心了，不要在我房间内施展幻术，很恶心的。”
“哦呀，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呢。”
“是感到越来越恶心……你在这里多久了？”纲吉感叹，病了之后果然连超直感都不怎么管用了。
“不久，就Arcobaleno离开之后。”
“那是有什么事情吗？”纲吉松了一口气。
“怎么，没事就不能来找你？”骸迈着缓慢的步伐靠近纲吉，一手掀起被子，“还是说你想被闷死？那样的话我可以帮你。”
“不是……”
“我只是。”骸打断纲吉的话，“稍微有点不高兴，你和那只麻雀太过亲近了哦，纲吉。”
“欸？”纲吉睁大眼睛看着骸，他还是第一次从对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。
“你真的很迟钝。”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，他弯下腰抚摸着纲吉的脸，“算了，不迟钝就不是你，不过纲吉，我也是想你，再多地看看我啊……”
伴随着骸越来越低沉的声音，莲花的气味愈发浓烈，是十分清净的气息，纲吉感觉自己的思绪越来越迷茫。
“睡吧，醒来后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，晚安，亲爱的纲吉……”
那是骸最后的声音，是他最温柔的催眠。
纲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，他感觉身体好了很多，而骸早就不在了，他知道，是对方用了轻微的催眠术。
吃了药再加上催眠，身体恢复很快。
纲吉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，发现四肢还是有些酸软，不过他也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，有这样的感觉是在所难免的，他想到包揽下他全部工作的云雀。
纲吉再任由自己慵懒地躺一会，随后爬起身，换下睡衣，穿上休闲装，他看了眼还窝在被窝里深眠的小猫，不自觉勾起唇角，他原本还想摸一摸小猫，可又怕弄醒它，便作罢，他走出卧室，轻轻带上门，站到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前，犹豫着敲响了门，里面传来应答的声音。
“那个，云雀前辈……”纲吉推开门，看见云雀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十分认真地批改着文件。
“纲吉……身体好些了吗？”对于纲吉的突然出现云雀像是所料未及，他的语气有些不自然，但总归是平淡的。
“嗯，好很多了，前辈一直在这里吗？”他关上门走过去。
“啊，你饿了吗？”
“噗，前辈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吗？”
“生病的人跟小孩子有区别吗？”云雀颇为认真地反问。
“可是前辈应该不是会照顾别人的类型吧。”办公椅被坐了，纲吉只好走到躺椅边坐下。
“所以你是在说我不应该照顾你？”云雀又反问，语气不怎么和善，甚至有一丝怒意，但他还是拿起自己手边的水杯递给纲吉，里面是茶。
“唔，是从来没有想过会被前辈这样照顾，特别是对以前的我来说。”纲吉接过喝了两口，是温热的日本茶，云雀的习惯一直保持得很好。
“但那也是以前的事了，不是吗？”
“也是。”纲吉低下头看着淡色的液体，“那个啊，云雀前辈也是要回日本的吧。”
“当然。”
“那个，我想请前辈……唔……”
“纲吉，我不会拒绝你的请求，你知道的。”云雀看着纲吉欲言又止的样子，他觉得这孩子这点从以前就没怎么长进，因此不禁有些好笑，实际上他对纲吉将要说的内容，已掌握大致，太好猜了。
“那个啊，前辈，我现在在并盛的家，是从爷爷那一代固定下来的，并不是祖屋，而祖屋，我从来没有去过，也不知道在哪里，所以……”
“没关系，我会帮你调查的。”
“唔……谢谢前辈……还有，我觉得，祖屋可能也是在并盛……”
“在你回日本以前会查出来的，放心吧。”
“谢、谢谢……”内心有一种悸动的感觉，胸口满溢着感动，纲吉的声音不可抑制地带上颤抖，“真的，很对不起，前辈……我，太任性了，对不起。”
“不要道歉，我从来不需要你的道歉。”云雀知道纲吉是在哭，也知道纲吉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在哭，所以他并没有看着纲吉，“你只要按照你心中的想法去做就好。”
纲吉不知道云雀是不是在安慰他，大概是的，他吸了吸发酸的鼻子，觉得自己很没有用，他知道他明明不应该有那样的感情的。
“我说啊，前辈好像从来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，从来都没有迷茫过，那个是，怎样做到的呢？”
“呵。”云雀轻笑，“我也是有迷茫过的啊，纲吉，但是知道自己不能总是迷茫下去，所以那一点点的迷茫，根本不算是什么。”
“唔……好深奥。”
“我说过，你只要保持你自己就好，没必要去学习别人，正因为是有些笨的，所以才是草食动物啊。”
“噗，好久没有听到云雀前辈说这个词了。”纲吉抬手擦了擦脸，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他身边的云雀，他发现，云雀脸上的表情十分柔和。
“那个，我说哦，前辈不要生气。”
“.…..”云雀挑眉，纲吉面对他的时候还是那样小心翼翼。
“总觉得前辈变化好大，以前动不动就是咬杀别人，但现在却好像很温柔的样子……”
“好像算是什么啊……”云雀有些无奈，“难道你想被我咬杀？”
“不，不要。”纲吉立刻回答。
但是啊，纲吉，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好好注视过我，所以你从来没有发现我对你，和对别人之间的差别。
“晚饭时间到了，过去吧。”云雀接过纲吉手中的水杯，放回办公桌。
“啊，好，记得没错的话狱寺和山本今天也结束任务回来了，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，啊啊，好想快点见到他们。”纲吉眯着眼笑了起来。
这一次狱寺和山本为了能在圣诞节赶回日本，外出任务整整两个月。
“那就过去吧。”云雀以淡漠的表情看着在他身边温柔地笑着的纲吉，他就是喜欢纲吉这样的表情，所以即便是他最讨厌的群聚，也都忍了下来。
云雀发现自己的忍耐力越来越好了，托这位首领所赐，但是对方好像并不知道。
不过没关系，他本来，就没打算让对方知道……这并不是悲观的想法，而是对云雀来说，知道与不知道，都是同一回事，如果要有什么不一样的话，那就一定是在行动上面。
然后，如果这是你的愿望，那么我会帮你的，因为我已经拒绝不了你的任何要求了……
To be continue
